已转生成小狗

梦想是做有人爱的小狗

(cp贺文)Come Back to Me

*赠我可爱又温柔的卷毛天使(❤)
*短篇一发完
*甜的(说不甜的都是大屁眼子)
*梗概:感谢M大的友情赞助的“一句话写甜/虐梗”
             我选择用“我该回去了”来写一篇甜文

  前情提要:腿伤所致的痛苦终于赢得了与这个瘸子医生长达数年拉锯战的胜利,他因为极端的疼痛失去了理智,痛苦冷眼看着它的俘虏吞下一整瓶的止痛药,随后很快就倒地抽搐陷入了濒死的昏迷中。

  在昏迷中,这位不同寻常的诊断科医生的意识陷入了他自己创造的幻境中,他在那里面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全新的人生,他的腿没有瘸,Stacy和他有了一个美满的家庭,他依然有一份既能满足他求知欲又收入不菲的医生工作,和一个能供他消遣的好友。

  他创造出的世界,他就是造物主,这个世界里连每颗尘埃的轨迹都是按照他的意愿运行的。他沉溺于这个虚假至极但无比完美的世界,他为自己制造了一个保护壳,一个虚假的梦境,蜷缩在其中不愿醒来。因为在那,生活不再是痛苦,生活变成了柔软舒适的毛毯轻轻地包裹着他温暖着他,像午后温和的阳光让他像午睡的猫一样感到无比惬意。

  他的极乐世界本该按照他的意愿把伪装进行得滴水不漏,不被残酷的现实所侵扰,让他能天衣无缝地自我欺骗到底。但他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给他完美的壁垒留下了一条后患无穷的裂缝。他把James Wilson带进了他的幻境中,那个他在现实世界中唯一在乎关心的人,他对这个男人的牵挂为现实中的侵略者牵线搭桥,最终导致他的世界被毁灭。

以下正文

病例

  他一走进PPTH的大门就看见Cuddy和Wilson各自抱着一堆病历站在柜台前讨论着些什么。

  House敢肯定他们讨论的内容百分之百是关于他的,他们一定是在讨论今天哪个病历更能获得他的芳心。

  于是他朝他们走过去,准备临幸其中一个。

  “早上好,朋友们!”他故意把声音拔高,以引起他那两个爱慕者的注意。

  效果很好,他们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

  “一个年轻女孩,过敏。”Cuddy率先开口。

  “一个男人,腿疼。”Wilson紧接着说道。

  显然他们在挑选病历上有了分歧。

  House歪了一下脑袋“在我看来,这两个病历都比填字游戏无聊。”

  “她是在一个洁净的房间里发生过敏反应的。”

  “没有受伤,没有健康问题,忽然之间就不能走动了。”

  他们都知道House喜欢什么,所以他们都给出了不错的答案。

  House看向他们手中的病历,他们也等待着他的选择。他思考了两秒选择接过了Cuddy挑选的病历。

  Cuddy带着得意的微笑看向Wilson,表情像在说“我赢了”。

  “工作愉快。”

  Wilson看着Cuddy离去的背影不解道“为什么是她的?”

  面对挚友的质问House漫不经心道“可能是因为她的胸部比你的要大而且还露出来给我欣赏。”

  他们并肩走着,Wilson仍不甘心道“我的难道不够有趣吗?”

  “这只是次要原因,”House一边跨上楼梯一边回过头来看向不满的友人“主要原因是,她的是妙龄少女而你的是个中年男人。”

  Wilson咋听之下竟哑口无言。

  正当House准备跨出第二步时。

  “你要爬楼梯?”Wilson忽然发问。

  “要不然呢?我也不会飞啊。”

  “你的办公室在三楼。”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爬楼梯,就是因为三楼在楼梯上不在楼梯下。”House显得有点不耐烦了,为什么Wilson今天净问一些蠢问题。

  “我的意思是我们有电梯,你为什么还要去爬楼梯?”

  House愣了一下看向不远处的电梯口。

  “你不知道电梯坏了吗?”说完他跨上了第二个阶梯。

  “刚刚明明还好好的啊。”Wilson狐疑地看向电梯口,发现那真的贴着维修公告。

  他疑惑不解地跟上House的步伐。

  一口气爬上三楼,对不太运动的肿瘤科医生来说真有点吃不消。

  一身轻松的诊断医师看着比他小好几岁的肿瘤医生累得扶着墙喘息不禁摇了摇头“你真该好好运动运动了,你不觉得你小肚腩上的肉越来越多了吗?”

  Wilson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肚子,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

  “你的腿还好吗?”他突然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What?”House不解地看向他。

  “我问,你的腿还好吗?”Wilson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House低头看向自己穿着牛仔裤和运动鞋的站得笔直的下半身,他不确定Wilson在问什么。

  “还疼吗?”Wilson又问。

  House忽然间觉得自己脚拇指是有点刺痛,他动了动自己的脚指头,抬头道“你是指昨天踢到桌脚的右脚拇指吗?”

  Wilson看着他没说话。

  House觉得他是默认了“是还有点疼,虽然都是你的错,你的办公桌弄伤了我的脚指头,但你也不用那么自责。我很善解人意的,请我吃顿午饭就可以了。”

  “我一点也不内疚,是你非要隔着桌子来抢我的薄饼时自己踢到的。严格来说,是你伤害了我的办公桌,应该是你向我赔礼道歉。”Wilson边说边打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口。

  “你今天真不可爱。”

  “我每天都很乖巧可爱。”

周末

   House邀请Wilson来他家过周末,Stacy和他准备在院子里架炉子做顿烧烤来吃。

  不得不说他们夫妻俩很会挑日子,那天是十二月寒冬里少有的好天气,阳光明媚,风很少,非常适合在户外围着火炉吃热乎乎的烤肉。

  Stacy在忙着串食材,House带着他的小男孩在院子里玩球,他们从院子的这头跑到那头,又从那头跑到这头,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一样一点也不觉得疲惫。

  Wilson一开始还陪着他们完,没过多久就体力透支了,他表示他宁愿去帮Stacy干活也不再愿意多跑一圈院子了。

  “你看上去比我还老七岁。”House当然没放过这个嘲笑他的机会。

  “事实是我比你年轻七岁。”Wilson上气不接下气地回道。

  他歇了一会,等气匀了,才过去帮Stacy摆弄架子。

  “累了?”Stacy笑问。

  “我比不过他,他快赶得上国家运动员了。”Wilson摇了摇头。

  “他那么热爱运动,我相信如果不是做了医生,他一定会成为田径运动员,他爱惨跑步了。”

  Wilson抬眼看向那个和他亲儿子都较真的男人“没准他能在赛道上气倒不少运动员。”

  Stacy被Wilson的话逗得笑裂了。

  “有时候他的确很幼稚,但很可爱不是吗。”

  “天下的女人只有你能忍受他了。”Wilson感慨道。

  “你又在背地里说我坏话了,Wilson。”House曲着他健壮的手臂把他的小男孩挂过来,小男孩高兴地荡着悬空的双脚。

  House把他放下来,用手臂擦了擦脸上的汗珠,Wilson把赶紧的毛巾递给他。Stacy也扯过一条小毛巾帮他们的小男孩擦汗。

  “我是光明正大地说你坏话。”Wilson扇着风想把碳火烧得旺些。

  很快火就烧起来了,他们围着炉子一起捣鼓起了食材。House时常故意把烟雾吹往Wilson的方向,呛得他直咳嗽。

  “一把年纪了还玩这套,你幼不幼稚啊!”Wilson一边躲着烟雾一边喊道。

  House愉悦地大笑了起来。

  没多久男人们端着一盘烤肉坐在小桌子上开始喝起了酒,Stacy带着小男孩一起烤些他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灌下一大口啤酒的House感到浑身舒爽,他瘫坐着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烤肉,和Wilson一起谈天论地,有说有笑。

  “能拥有他们你真的太幸运了。”Wilson看着Stacy和小男孩情不自禁感慨道。

  “Yeah,”House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又回过头来看他“如果你能少和不正常的女人睡,然后结一次不离的婚,你也会这么幸运。”

“你不应该安慰我说,我还没遇到合适的人吗?”Wilson道。

  “事实是,你眼光差得跟瞎子没什么两样了,而且你的爱情观还很有问题。”

  “来自有妇之夫的恶意中伤。”Wilson叹息道。

  “来自有妇之夫的忠告。”House反驳道。

  Wilson不想再聊这个令他处于劣势的话题了,虽然基本什么话题House都会使他难堪,但总好过这个,他离过三次婚,有过很多女朋友,但现在还是个单身汉,相反的,对面这个刻薄的毒舌男,却家庭美满,做了个好丈夫好父亲,教人诧异。

  “你的腿怎么样了?还疼吗?”Wilson问。

  House被他问愣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你是说我前天摔伤的膝盖?”他忽然觉得右脚膝盖的确有点疼“只是擦伤而已,没什么大碍。”

  “……”Wilson看着他,脸上的是一些跳跃的阳光,眼睛柔和得像流淌的热巧克力。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关心我的腿?”House费解地问“你难道是恋腿癖,看上我这双毛茸茸的美腿了?”

  “为什么你的腿总是受伤,为什么每次都是右腿受伤?”Wilson反问。

  “我又不是钢铁之躯磕着了,碰着了,自然会受伤。”House道连忙又把诙谐的调侃补上“你问这个问题,和问男人为什么有丁丁一样愚蠢。”

  Wilson看着他笑了笑,他的头发因为方才激烈的运动变得有些凌乱了,刘海掉了几缕下来,让House想起了他二十几岁时的样子,那时候他还没打扮得那么老土,柔软的金发总是掉下来覆盖在他的额前,让他看上去像个十几岁的少年。

  他发现Wilson被酒润湿的薄唇张张合合地蠕动着,像在说些什么,但他没听到,他们明明面对面坐得那么近,他却听不到Wilson的声音。

  House一瞬间以为他听力出问题了。但他能听见Stacy和孩子的说话声,能听到院子外的车来车往的声音,甚至能听到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他的听力一直很优秀。

  “What?”House问,他想确认Wilson是不是真的在说话。

  Wilson的嘴巴又蠕动了几下,House还是没听见他的声音。

  他意识到Wilson可能只是动了一下嘴巴并没有真的发出声音,他在戏弄他。

  House回敬了他一个夸张地唇语“你舌头可能被冻掉了,Wilson。”

  Wilson愣了一下笑了。

  “算了,下次我再试试吧。”他说。

  “试什么?”House吃了口烤肉问“试试看我知不知道你是个白痴吗?”

  “你快乐吗?”Wilson的思维太跳跃了,让敏锐如House都感到措手不及。

  “如果你少犯点蠢,我会更快乐。”

  “有时候我不禁会想,这样也挺好的,好过看你痛不欲生。”

  “你在说什么胡话?”House就差伸手去探探看他是不是烧糊涂了。

  Wilson有点古怪,他想,可能是被阖家欢乐的场景刺激到了。

  嫉妒使人丑陋不是吗?

  Wilson可能被嫉妒变蠢了,过会就会好了。
 

腿疼的男人

  Wilson是在妇产科的办公室里找到那个到处躲藏逃避门诊工作的诊断科医生的。

  “Cuddy到处在找你。”

  House合上书本道“你不知道我跟她在玩捉迷藏吗?”

  “她说你的门诊病人等了你两个小时了。”

  “那只是她想找到我而撒谎的小伎俩。”他看向Wilson蓝眼珠转了转“不是她在找我,而是你。”

  “我们都在找你。”

  “什么时候我又多了两只片刻不离身的小鸭子?”

  “……”Wilson今天似乎疲于应付他的诙谐,他看上去很疲惫。

  “你需要帮忙。”House以他过人的洞察力断定道。

  “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提到的那个腿疼的病人吗?”

  “怎么?他得癌症了?”

  “No。”

  “他死了?”

  “我们检查出他的右腿外侧有个已凝结的动脉瘤,肌肉细胞已经坏死了,我们建议他做切除手术,”Wilson在表述时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House看“但他不同意。”

  House耐心听完才发表他的看法“我不明白,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那么在意?”

  “因为他是我朋友。”Wilson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了。

  “你撒谎,你不可能有除了我之外的第二个朋友。”House立即反驳道。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我。”顿了顿Wilson又道“我的世界又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的。”

  “你除了我以外,你身边还有很多女人,前妻,女病人,护士,但没有男人,一个男性朋友。”House笃定道。

  “他就是我朋友,我很喜欢他,尽管他经常令我很吃不消。”Wilson坚持道。

  “他听上去比我更讨人厌,你不可能再忍受第二个我。”

  “……”Wilson没说话,但House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的执拗。

  因此他开始思索最近他又做了些什么惹恼Wilson的事,大多数都是些让Wilson揉太阳穴的小事,不值得拿出来说事。

  “你在报复我。”我们的Gregory Holmes飞快地得出了结论“因为上周我答应和你打桥牌游戏,但后来却爽约了,所以你找了个男人来报复我,企图让我愤怒,嫉妒。”

  “……”Wilson还是不吭声。

  House有点看不透他的想法,他不愿意给任何提示,我们的侦探无法从他的言行举止中推理出答案的正确性。

  “说真的,我又不是无故爽约,我的小男孩非要缠着我陪他一起去游乐场,我怎么能这样残忍地拒绝一个小天使呢”House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友人故作讶异道“你连一个小孩子的醋都吃吗?”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劝他同意手术?”合着他们思绪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House不得不做出妥协,要不然他的小医生会没完没了的烦他“用真相恐吓他,告诉他,肌肉细胞坏死时会释放细胞活素和钾,细胞活素会使器官异常,钾会使心脏停止跳动,然后他就死了,到时候别说一条右腿了,他连剩下的另一条腿和双手都会在土里腐败分解。”

  “他都知道,他就是个医生,他很清楚这些。”

  “他是医生?”House不可置信道“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纯属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他做了个决定。”Wilson在House耐心即将消耗殆尽时连忙补充道“他要求做个旁路手术,让他的大腿恢复血液循环,这会让他很痛苦。”

  “那又怎么样,他要么好起来,走出痛苦,带着一条完整的腿,要么余生都活在痛苦里。无论是什么都是他自己的选择,跟你,跟我,都没有任何的关系!”House站了起来,他已经没有耐心再多听任何一个字了,他除了极度不耐烦外还意外地感到很愤怒,他把这归咎于Wilson的泛滥的同情心和无理取闹的索求无意义的帮助。

  “你为什么生气?”

  “因为你在拿一件毫无意义的事骚扰我,像个不可理喻的女人一样纠缠不清。”House微怒道。

  “你一点都不好奇,为什么偏偏是他吗?”Wilson好像一点也没被他的情绪感染到,依旧很冷静“那么多病人,我为什么偏偏那么在乎他呢?有大把比他可怜的人,为什么偏偏是他?”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House像一个胀到快要爆炸的气球被人扎了一针一样坐回了椅子上,他意识到他有点失控了,他应当应对自如并且狠狠地嘲笑一把Wilson的救世主情结,而不是像个急到跳脚的小丑。

  “这不像你,真正的你会因为好奇挖出所有的细节探究一切的根源,你总是能抓住事物的本质,你总能找到真相。除非你不愿意这么做,你不愿意面对真相。”

  “出去。”House指向门口表情十分阴沉“如果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保证我一定会扑上去咬断你的喉咙。”

  Wilson真的彻底把他惹毛了。

  Wilson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离开了。

  House感到精疲力竭,他不明白为什么Wilson最近的行为变得那么古怪,他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令他抓狂,终于他不满足于那套故弄玄虚的葫芦里卖药了,他开始致力于惹恼House了。

  他在折磨我。House想,他出问题了,他病了。

  他得想想法子,要不然他们迟早会玩完的,他要搞清楚这些问题的来源,他要趁Wilson完全沦陷前把他从黑暗沼泽里拉出来,要不然他就会失去他唯一的朋友。

  只是现在他还没想到好法子,他得等待时机。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等狐狸漏出马脚。

圣诞节

   自从上次不愉快的交谈之后,House一直在怄气有意躲着Wilson,但他发现Wilson对此毫无知觉,House避着他,他也不主动来找House,每天都和小护士谈笑风生好不惬意,好像根本就忘了House这号人物的存在。

  House拉不下脸皮去向他示好,只能每天远远看着他到处抛媚眼。

  有好几次Wilson都发现了他,他立马撇过脑袋假装四处看风景,但Wilson也不会主动过来跟他说话。

  显然,在这场冷战中,Wilson的耐心远远超过了他。

  很快全医院的人都知道他们吵架了,有人来当和事佬也有人来看热闹,闹得他们像动物园里供人观赏的猴子一样。

  即使如此,他们都没有握手言和。

  这让House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变得喜怒无常,到处惹是生非,搞得诊断科整日鸡犬不宁。

  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他这样做是想引起某位肿瘤医生的注意,但可惜的是那位肿瘤医生定力稳得像座大山,纹丝不动。

  这让Cuddy和小鸭子们都感到头疼不已。

  他们都分别找过两人谈话。

  但House的说辞永远都是“都是Wilson的错。”

  而Wilson的说法则是“我们没有吵架。”

  一番软硬兼施的游说之后,他们还是没有重归于好,令和事佬们十分沮丧。

  他们是铁了心要对方先服软,但彼此都倔得像头水牛。

  直到后来冷战结束之后他们都不知道是怎样的矛盾,让好好先生James Wilson都气了那么久,他们简直不敢想象事情的恶劣性。

  他们只知道这对多年老友真会折腾人,害人害己的典型例子。

  今天是他们冷战的第七天,算满周纪念日。

  今天除了是他们的冷战满周纪念日外还有一个特殊的节日,圣诞节。

  窗外正飘着小雪,望过去一片白茫茫的。

  House独自一人待在办公室里,把脚随意地架在桌子上,手里捧着本书,但目光却时常落在手腕的钟表身上。

  二十一点过五分。

  他抖着腿显得有点焦虑,等待总是能让没有耐心的人感到心力交瘁,特别还是未知的等待。

  这个时间点有妇之夫本该在家陪他的老婆孩子的,但他却选择无所事事地待在办公室里,把耐心一次又一次地切分开来,小心翼翼地节省着用。

  他在等Wilson,他知道这个了无牵挂的单身汉还待在办公室里心甘情愿地加班。

  他们每年圣诞节都一起过,这是他们数年来逐渐形成的传统。一个优秀有富有意义的传统不该被一场冷战所中断或毁掉。

  终于,又过了五分钟后,House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某个单身汉的身影。

  他把目光锁定在书本上故作矜持。

  “你还在啊?”推开门的单身汉也明知故问。

  我当然在啊,我还等了整整两个小时呢!House暗道。

  House把书本合上抬眼看向来人“我刚刚准备下班。”

  Wilson也懒得戳破他幼稚的小谎言,真诚坦率地表达感情能要了这个男人的命。

  “你在看什么书?上次你也在看同一本。”

  House以为他会问“一起吃个晚餐吗?”却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他们都认识多久了,还用得着像小年轻一样找个话题来作为切入点,先客套一番拉近感情才拥抱亲吻吗?他完全可以直接邀请自己去喝一杯,他知道自己是不会拒绝的。

  House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他以为这是自己随便抓来拿来伪装的,但Wilson却说上一次他也拿着同一本书,House除了医学书以外鲜少看书,读书是件耐力活,他更喜欢看电视剧多点娱乐性。

  连他自己都好奇自己看的什么书了,他瞟了一眼封面回答道“《LOST》。”

  “作者是谁?”

  House不得不仔细看了一眼封面“Gregory Holmes。”他愣了一下很快就嗤之以鼻道“这笔名烂透了。”

  “讲的什么故事?”Wilson似乎特别在乎这本书。

  House被他问住了,这他还真不知道。他看着黑色的封面,他笨可以打开来看看的,然后编造一个诙谐的故事来糊弄Wilson,但他不想这么做。

  “这太奇怪了不是吗?”Wilson像法庭上的辩护律师,抓住对手每句证词里的蛛丝马迹加以反击,House开始怀疑他不是来和好的了而是来下挑战书的“你居然在看一本你连作者都不认识的书,并且那么多天下来你甚至没看过它的内容,你甚至不知道它的名字,但你总是把它带在身边,为什么?”

  现在Wilson又变成了检察官,House则成了嫌疑人。

  Wilson把他诡异不合理的行为逐一列出来,除非House能给予合理的解释,要不然就证明出了问题的那个人是他而不是Wilson。

  “现在,你又开始吃一本书的醋了。”House岔开了话题,他在逃避,连他自己都意识到了,这令他面色阴沉,一个谜题就摆在他眼前他却望而止步了。

  Wilson看着他沉默了两秒才开口道“圣诞快乐,House。”

  他朝House递来了一本包着绿色礼物纸系着蝴蝶丝带的书本。

  House感觉到气氛变得轻松些了,他接过那本书,心情终于好了点,不去计较他现在有多讨厌书以及他根本不喜欢看书的事实。

  “去年你是不是也送了同样的礼物。”House觉得这件圣诞礼物似曾相识,眼熟得很,好像很久以前他就收到过了。

  “没有。”Wilson想了一下回答道“不过这本书有点特别。”

  “特别在哪里?求和礼物?”House把它放进抽屉里。

  “你应该拆来看看的。”Wilson皱眉道显然不高兴House的这种冷处理“书名叫《Come Back》作者是James Wilson。”

  House翻了个白眼,Wilson认真的神情让他差点信以为真,他现在连讲笑话都那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吗?他实在厌于讨论关于书的任何问题了,这只会令他更加烦躁。

  “现在,我们要么出去喝一杯,要么各自滚蛋回家。”House下达最后的通牒。

  “OK。”Wilson点了点头。

  “喝酒还是回家?”House取过背包问。

  “喝酒。”

  House就差揉着他的脑袋说“good boy”了,简直像终于把一条蠢到忍无可忍的狗训得会握手了一样令人欣慰。

  他们找了家不错的小酒吧,因为是圣诞节所以布置的很温馨,老板还给每一桌赠送了一瓶啤酒当做圣诞礼物。

  他们喝酒聊天,House看着对面笑开了的Wilson,心想,这才对嘛,这才是他的Wilson。那个只会惹他发毛的怪里怪气的整日故弄玄虚的男人才不是他的Wilson。他的Wilson是能让他无所不谈开怀大笑的。

  他们喝得都有点微醺了。

  但House一看见Wilson沉默下来就知道又有麻烦了,每当他试图骚扰House时,他的眼睛都会像水里的杂物沉淀下来一样变得清明而又层次分明,这给了House一个很好的预警。

  “等等,”House打算先发制人,就算是在愚蠢至极的问题上他也不想处于被动的状态,如果避免不了他宁可先下手为强。“我的腿还好,大前天被玻璃划到大腿外侧,只是划破了皮现在已经痊愈了,是的,又是右腿,我现在相信我的右腿被诅咒了,等我有时间会请牧师驱魔的,所以,现在可以继续喝酒了吗?”

  “好吧。”Wilson道。

  House松了一口气,他早该那么做了,省得Wilson像个baby一样闹得没完没了。

  他们一直喝到了十一点才出的酒吧。

  一出门冷风就把喝得有点迷糊的两人吹清醒了不少,他们不约而同地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他们并肩走着,雪花落在他们的头上肩膀上。

  Wilson仰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又是一年了,House。”

  House转过头来看他,看见他扬起的下颌曲线优美,他一说话,一阵水雾升腾而起,雪花落在他额前的碎发上。

  “时间不多了。”Wilson变得伤感了起来。

  House发现他的眼睛变得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烛光,后来他才发现那是盈眶在眼里的泪水。

  他为什么悲伤?为什么流泪?只不过是又过了一年罢了,时间总会流逝的,生命也一样。他什么时候变成多愁善感的诗人了,动不动就以泪洗面。什么时候酒精也能让他变得如此脆弱了。?

  Wilson有点奇怪于House的安静,他转过头去看他,结果一眼就望进了深海之中,House正盯着他看。

  他们的目光交汇着,像两条直线的相遇,犹如深水炸弹一样静默却有炸开一个断层的威力。

  House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捧住那张微凉的脸,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睛有多柔情,像一小片轻柔海浪滑过裸露的脚踝,轻抚着那上面的伤口。

  直到Wilson流下眼泪,他才惊觉他吻着那冰凉又柔软的薄唇。

  他惊慌地后退了一步,看着脸上挂着两条泪痕的好友不知所措。

  他表现得太平静了,连哭泣也没有声音,这反而让House更加不知所措,如果他愤怒或者惊讶,House还能根据他的表现用诙谐的理由来解释这一切,只是玩笑或者是他喝糊涂了,又或者只是个报复性的恶作剧。

  但Wilson的静默让他无以应对。

他们伫立在冷清的人行道看着彼此。

  他们交汇的目光变成了炸弹爆炸之后残留下来的碎片,温度高得烫手,令人惧于拾起。

  说点什么吧,House乞求着,说些能打破僵局的话吧。

  但即使后来Wilson说了话而且还不止一句,House仍一个字都说不上来,因为这些谜题的答案他也无从得知。

  他回到家,那些问题仍萦绕不散,像一把无形的电锯在疯狂地拉锯着他的大脑,令他头痛欲裂,连带着腿也剧痛了起来。

  为什么亲吻我?

  为什么假装听不见我的声音?

  为什么不回应我?

  客厅里为他留了一盏台灯,Stacy和孩子应该已经入睡了。

  House精疲力尽地坐在沙发上,他的脑袋一片混乱,而混乱又制造了疼痛。

  注定是一个难眠之夜。

  他按着太阳穴,满脑子都是Wilson悲伤的神情。

真相

  Stacy是被一阵低语声弄醒的,她坐起来仔细聆听发现那声音是从客厅里传来的。

  她走到客厅才发现那声音是她丈夫发出来的。

  House侧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扶着右腿,神情十分痛苦,像被人施以火刑。惨白的脸上布满了汗水,被压抑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地从干裂的嘴里蹦出来。

  “天啊,”她上前查看她丈夫的情况“你怎么了?”

  “我腿疼。”House睁开他的眼睛,以往明亮似过的眼睛如今爬满血丝异常狰狞。,他艰难地开口,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发出声音。

  “哪里疼?”Stacy惊慌得手都发抖了,她从没见过如此痛苦的House,就连以前他不打麻药给自己手臂缝针时他都没疼成这样过,疼得好像能活活疼死。

  “右腿的大腿外侧。”House的手紧紧抓着他完好无损的大腿,指甲都把表皮划破了。

  Stacy在那却找不到伤口,她看着House完好的大腿,忽然间就冷静了下来。

  她伸手环抱住汗湿的House拍着他的肩膀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不疼了。”

  她的话像有魔力一样,减轻了House的疼痛,他不再呻吟只是小口地喘息着。

  “为什么会疼?什么时候开始的?”Stacy问,像一个法官在审问被告人,她变得不像Stacy了,她变得像一个冰冷的机器人。

  但疼痛令House丧失思考能力,他无暇顾及这些诡异的变化。

  “我不知道。”疼痛过后,House脱力倒下,闭上了眼睛,他几乎以为自己要疼死了。

  “是Wilson是吗?”Stacy问。

  疲惫使他困倦,他不知道Stacy在说什么,他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把他忘了,House,他会使你痛苦,他会毁了你的。”他能感觉到Stacy在轻抚着他的额头。

  “但他是Wilson。”House挣扎着保持清醒,但效果不佳,他的意识正在消散。

  “他是个危险。”

  “忘了他吧,House,他不能待在这个世界里。”

  不止Stacy一个人的声音对他这么说,是很多人的声音一起对他说,他能分辨出很多熟人,Cuddy ,Cameron,Chase,Foreman……等等都是一些他熟悉的人,唯独没有Wilson。

  NO。House在心里默默给了自己答案,然后不抵困倦睡过去了。

  他可是Wilson,我不能没有他。

  他的粗眉毛多可爱啊,他无奈头疼的样子最有趣了。

  他是我最在乎的人,我怎么能忘记他。

  我不能忘记他。

  House是在一阵香味中醒来的,他看着天花板有点茫然,他似乎把什么重要的东西忘记了,内心一片虚无,心脏像被人挖了一大块,轻飘飘的没有实质感。

  “你醒了,honey。”Stacy给了他一个早安吻“快起来吃早餐吧。”

  “Dad!”孩子扑到他身上。

  他抱住那扑腾的小身板笑道“一大早你可真精神。”

  “今天带我去游乐场吗?”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满是兴奋。

  “今天不行,我要上班。”House捏着他肉嘟嘟的脸笑道。

  “哼!”孩子立马鼓起了脸颊。

  “Oh,看啊,谁家的小河豚跑我床上来了。”

  “好了,别闹了,快让你爸爸起来吧。”

  “那,好吧,但这个周末一定要带我去。” 

  “没问题。”

  爷俩一起去了盥洗室并排着刷牙。

  House走进办公室时,小鸭子们已经开始讨论病历了。

  他喝着咖啡在办公桌前坐下,随手打开了抽屉。

  “你们谁拿了我的东西?”他看向小鸭子们问道。

  小鸭子们给了他三脸的茫然不解。

  “什么?”

  “一本书,一本绿色包装纸的书,还系着娘娘的蝴蝶丝带。”House道。
 
小鸭子们纷纷摇了摇头,看上去不像撒谎的样子。

  “那可是Wilson送我的圣诞礼物。”House加重语气道,以示他对那本书的重视程度。

  “Wilson?哪个Wilson?”Cameron问。

  “你们脑子长瘤了吗?除了我们的花花公子,肿瘤科主任以外还有哪个Wilson。”House认定他们是在戏弄他,真是胆大包天,不好好治治他们,他们就不知道谁才是老板,他们对付的可是他Gregory House,他们一定会后悔做出这种蠢事的。

  “肿瘤科主任叫Harry Jack ,如果你收了人家礼物那至少要记对他的名字吧。”Cameron嫌弃道。

  “……”House愣住了“你们在搞什么鬼?”

  “是你在搞什么鬼才对。”Chase道。

  他从他们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破绽,没有撒谎的痕迹,要么是他们演技高超骗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过了House,要么就是真的出问题了。

前者的可能性不大,如果他们演技当真如此了得,能把名侦探House都蒙骗过去了。那他们何苦在这做个吃力不讨好的小医生呢,他们都能轮流拿奥斯卡小金人了。

  那后者意味着什么呢?

  House丢下满脸疑惑的小鸭子们去往肿瘤科主任的办公室。

  办公室门口上的名字赫然写着“Harry Jack MD”,不像新写的,看上去有段时间了。

  他猛地推开门,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那是个相貌平平的普通中年男人,毫无特色,丢进人群里就完全找不着了的类型。

  “Wilson在哪?”House怒问。

  “谁?”

  “James Wilson!”他彻底恼怒了。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这号人物。”男人被他吓到了,战战兢兢地答道。

  当他推开Cuddy的办公室门的时候,她只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继续工作了。

  “你们把他藏哪里去了?”

  “什么?”Cuddy看着气急败坏的House不解道。

  “Wilson在哪里?”

  House拔高声音的怒意引起了Cuddy的关注,她皱眉思索了一会,她在猜想Wilson是什么事物的双关语,但她想不起来,只好作罢了“如果你是说电视遥控器,那我只能说,不好意思,我把它藏在你找不到的地方。”

  “你不认识Wilson?James Wilson?那个花花肠子的救世主?那个总和女病人上床的肿瘤科主任?”

  “你在说什么?如果你要和别人分享只有你能看得见的异次元朋友,抱歉,我很忙的,没空分享你的秘密。”Cuddy说完就低下头继续工作了,随后她还补充道“你这是在诽谤Jack,小心他告你。”
 
House觉得自己的愤怒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就好像只有他在无尽的迁怒,所有人都是一脸无辜的受害者。

  James Wilson变成了一个虚拟人物,他在为一个不存在的人而失控。

  James Wilson是谁?

  他长什么样?

  一时间,House自己都茫然了起来。

  那个暗金发褐色眼珠套着三件套的男人在他脑海里扭曲了起来,然后慢慢化成了一团黑色雾气,最后被风吹散了。

Cuddy抬眼发现House还一脸茫然地站在那。 

“你还好吗?还有什么事吗?”她问。

  House像刚回过魂一样,他张望了一会迷惘道“我来这做什么?”

  Cuddy暗暗叹了口气很是无奈,为什么House每天都这么能折腾呢,没人能治得了他,他就是个肆意妄为的大魔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真希望,他能有个克星,一个天敌,哪怕是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也行啊,

  Cuddy不由得祈祷道。

  随后她又立马摇了摇头,似乎想把这妄想甩出脑子外。

  她再看过去的时候,House已经离开了。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准备收拾东西午休时,House开口问道“谁要和我一起吃个午饭?”

  小鸭子们面面相觑,摸不透他的目地。

  Chase左顾右盼后慢慢地举起了手。

  然后他就理所当然地支付了House一个三明治一盒饮料一盒薯条的午餐钱。

  他们找了个角落的空桌子坐下。

  Chase刚拿起三明治,House就表情凝重地开口了“我需要找个人谈谈。”

  看着House严肃的表情。Chase受宠若惊地又把三明治放下了。

  “你想要谈谈?”他不确定地问,他都要怀疑坐他对面的是不是真的House了,他那个乖戾刻薄,忸怩毒舌的老板。

  House点了点头,Chase觉得他不像在开玩笑。

  “好吧,”他正襟危坐,不是谁都有荣幸成为House的倾听者,说实话他还感到有些荣幸,毕竟他曾经是Gregory House的头号粉丝“你想要谈些什么?” 

  “昨天晚上我和谁待在一起?”

   “昨晚你不是参加完医院的圣诞派对后回家了吗?”Chase道。

  “医院的圣诞派对?”

  “对啊,打牌的时候,Cuddy还输给你不少钱呢。”

  随着Chase的描述,那些画面渐渐在House脑海里清晰了起来,像一段突然被读取的回忆录像带在他脑海里播放了出来,清晰明亮,每个画面都像是电影镜头。

  “你还搅黄了我的艳遇。”Chase道,还带着点埋怨。

   “James Wilson。”House喃喃道“你认识这个人吗?”

  “ON,那不是你临时捏造出来戏弄我们的名字吗?”Chase狐疑道“除了Cameron,我想不出来还会有谁给你送圣诞礼物。”

  “我捏造出来的?”House重复道。

  “要不然呢,我们医院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我们的病人也没有人叫这个名字,除非是你背地里擅自给人家取的。”

  House沉默不语地看着他。

  Chase只好继续猜测道“或许是你少年时期梦中情人的名字?不过听着不像是热辣的妹子的名字,更像男人的名字。”

  “他是我虚构出来的,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House像在问Chase又像在自言自语。

  “可能他只是你梦里的一个人物,你把现实和梦境搞混了,你最近是不是睡得不够好,要不要开点安眠药?”

  “为什么不来点维柯丁呢?”House脱口而出。

  Chase和他都被这句话给惊吓到了。

  过了两秒Chase才反应过来道“你要止痛药干嘛?你又没哪里疼。”

  “我……”House张了张嘴,有什么呼之欲出,但他脑海里又一片空白,他该说什么?他想说什么? 

  “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太累了?”Chase担忧道。

  House抬眼看向他,觉得Chase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不止他,周围的一切都像烈日下的柏油路升腾起的热浪一样开始扭曲了起来。

  “Don't!House,ON!”他仿佛听见了Chase尖叫声,但他看不清他的模样,也不知道他的表情。 

“Don't!”然后又是很多人的声音,Cuddy,Foreman,Stacy……

  “What?”他眼前一片黑暗,他不知道他们要他别做什么。

  “你会死掉的。”一个声音说。

  “你会失去这一切,家庭,事业,还有你的腿。”另一个声音又说。

  无数的声音涌进他的脑海里,他觉得脑子胀得快要炸掉了,他捂着耳朵蜷缩了起来。

  “闭嘴!”他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然后一切都如他所愿寂寥了一起,除了无边的黑暗和静默,什么都没有,他像掉进了某个时空缝隙,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形状,概念,化为了乌有。

  他闭着眼睛蜷缩着,被虚无侵袭,无处可逃。

  “你会感疼痛的。”当他快崩溃时,一个声音在他耳旁响起,他认得这个声音,他是如此熟悉,温柔得像质量上等的丝绸。  

“为什么我会感到疼痛?”他问。

  “因为,这就是生活,生活就是痛苦的。”那个声音耐心地解释着。

  “我在哪里?”他又问。

  “死亡的边缘。”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答案你自己知道不是吗?”

  “你是谁?”

  “我是你的一部分。”

  “这不是我的声音。”

  “但这是你喜欢的声音。”

  “我怎么样才能离开这?”

  “解开所有的谜题。”

  “什么谜题?”

  “为什么你的右腿总是受伤?《LOST》那本书的内容是什么?他跟你说了什么?解开这三个谜题你就知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以及该如何离开这里了。”

  “我不知道。”

  “你知道。”

  他们都没在说话,沉默把无边的黑暗衬托得更寂寥虚无了。

  “我是个瘸子,我右腿有旧疾。” 

  “正确。”

  “《LOST》的内容讲的是一个将死的人迷失在他的死亡幻境中。”

  “正确。”

  “他讲的是,”
 
  又是一片漫长的沉寂。

  “Come back to me,House。”

  “正确。”

  他全都想起来,他是Gregory House,一个瘸子医生,是一个每天都要靠维柯丁才能过日子的残疾人。

   那天他的腿实在太疼了,所以他吞了一整瓶上百粒的维柯丁。

  “我还活着吗?”他坐了起来,黑暗像画板上褪下的颜料一样一点点剥落,露出白纸。

  周围又变成了一片空白,真正意义上的空白。

  他扶着他的右腿,发现它并不疼。

  “只是没死。”

  “为什么用Wilson的声音?”

  “因为你喜欢他的声音,只有他的声音你才愿意听进去。”

  “他简直就是个大反派,他把我的幻境全毁了。”

  “他想要救你,是你纵容他,是你给了他可乘之机。你迟迟没有走向死亡,是因为你放不下他。”

  House苦笑了一下,这是他的一部分,他所说的就是他所想,无可反驳。

  “如果我不离开这里,会死吗?”

   “会。”

  “这里没有疼痛,没有烦恼。”他绞尽脑汁把死亡的美好陈列出来“我可以摆脱一切的痛苦。”

  “这里也没有Wilson。”

  “我可以给自己创造一个Wilson,甚至是更多的Wilson。”

  “他们都不是真的Wilson。”

  House又躺了下来,用手枕着脑袋,像夏威夷海滩上晒日光浴的游客。 

舒服又惬意。

  “你要留在这?”

  House不回答,闭上了眼睛,抿着嘴角笑了。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你说他会不会找我脸上直接来一拳啊?”

  “百分百会,记得捂好嘴巴,别让他把牙齿打掉了。”

  “他可能会打断我的鼻梁。”

  那个声音没有回应他。

  “他体力那么差,打完我自己肯定也会疼得直甩手。”

  那个声音还是没回应他。

  “goodbye”

  “我该回去了。”

  “goodbye。”那个声音说了最后一句话。

  病床上的男人,眼皮蠕动了几秒后慢慢掀了起来,海蓝色的眼珠盯着天花板转了转。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味道。 

他慢慢扭过头来发现手边有个毛绒绒的脑袋,Wilson趴在床边睡着了,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手背上。

  他试图动了动手指,发现可以活动。

  他伸着另一只手去轻抚那个毛绒绒的脑袋,Wilson大概是累坏了,并没有被他惊醒。  

“我回来了。”

  晨曦此时刚好从远处爬起。

  又是新的一天,活着的新的一天,充满痛苦的一天。

 

END

篇幅太长,拒绝二次修正

接受批评,但不悔改

真正意义上的爆肝秀恩爱

字数:13000

@Blue lion 捲毛布萊恩 验收,接受说不甜,但不悔改。




 

 
 

 

 

 
 

 

 

 

 

 

 

 

 
 

 

 

 
 

 
 

 

 
 

 

 

 

 

 

评论(7)

热度(217)

  1. 共1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